“ 我真的不喜歡別人問我實現財務自由後想幹什麼。”
記不太清在哪裏聽過這樣一個故事或段子,大意是一位事業頗有成就的企業家在生活中總是被人追問這樣的問題,讓他感到很困惑。
故事是故事,段子歸段子。然而現實生活中那些真正實現了財富自由的企業家們,倒是毫不避諱告訴大家他們人生新階段的新理想。
去年,拼多多CEO黃崢、字節跳動CEO張一鳴、搜狗CEO王小川,三位互聯網大佬先後卸任,要説他們有什麼共同點,除了同為大廠CEO,剩下就是對於生命科學的追求。
王小川表示往後二十年想為生命科學和醫學發展盡一份力,為大眾健康作出一點貢獻;張一鳴則認為生命科學對於人類生活的影響已現黎明之曙光;黃崢更是已經選定蛋白質機器人、植物合成蛋白(人造肉)作為研究方向。
再往前看,喬布斯在他生命最後時刻意識到:“生物和科技的交叉將會是21世界最大的創新。”
而合成生物學作為一門涉及生物技術、基因工程、分子生物學、微生物學、生物物理以及計算機等多個領域的交叉學科,正是生命科學的一把“利器”。
起源與破繭1939年,二戰爆發前夕,在波蘭與烏克蘭的交界地利沃夫城內,有個名為瓦克勞·希巴爾斯基( Waclaw Szybalski )的年輕人剛剛高中畢業,他滿懷熱情地準備成為一名航空學院大一新生,製造飛機一直是他的夢想。
希巴爾斯基出生在一個知識家庭,平時與父母來往的朋友多數都是大學教授,這使他從小就有機會和不同領域的科學打交道。其中,航空工程是他最感興趣的一門學科。如果一切順利,今天這位年輕人的名字可能會出現在全世界航空工程的課本里。戰爭爆發不久後,蘇聯佔領了利沃夫,航空工程專業由於具有政治敏感性被禁止學習,希巴爾斯基無奈選擇轉學化學,並師從一位生物技術系教授,最終成為了一名微生物遺傳學家。
於是有了那些後來在合成生物學領域廣為人知的故事 --- 1978年,這位波蘭遺傳學家在一篇發表於學術期刊的論文題目中,第一次使用了“合成生物學”(Synthetic Biology)這一詞彙。
快進到21世紀的第一年,斯坦福大學教授庫爾( EricT.Kool ) 在2000年美國化學年會上再一次使用“合成生物學”描述了生物系統中非天然存在的功能性有機分子的合成,並結合系統生物學和遺傳工程所取得的成果,重新定義了合成生物學的概念,讓合成生物學作為一門新學科首次得到關注並被學術界認可。
單從時間線來説,合成生物學在美國已有20年的發展歷程,在這一點上,中國被拉開了不小的距離。
來自Amyris的張國暢博士,在華創資本近期開展的「創·享」合成生物專場活動中,分享了他這十多年來的合成生物學“求生之路”。
張國暢在天津大學一待就是十年,從本科一直讀到了博士。據他回憶,十年多年前讀本科時,他的專業還不叫合成生物學,而是叫做生物工程,因為那個時候國內還沒有合成生物學的概念。博士畢業後,張國暢發現在國內很難找到專業對口的工作,這讓他有些鬱悶,怎麼當初選了這麼個專業?
但張國暢還是堅信21世紀會是生物的世紀。
與家人幾番商量後,他便申請到美國繼續攻讀博士後,決心一條路走到“黑”,但對於剛到美國的張國暢而言,多多少少還是有一些焦慮,畢竟21世紀才開了個頭。
好在有一些逆風前進的先行者,他們慢慢在美國把合成生物行業做起來了,類似Amyris、Zymergen、Ginkgo等具有開創性意義的公司逐漸受到市場認可,給了許多像張國暢博士這樣的從業者一個安身立命的機會,也給國內了一些投資人和創業者信心與啓發。
打開峯瑞資本合夥人馬睿2016年的投資菜單,你會看到藍晶微生物(以下簡稱藍晶)的名字。馬睿非常坦率地告訴投資蒙鈦奇,其實在遇到藍晶之前,他對於合成生物並沒有太多瞭解。
為此,馬睿和同事到美國去逛了一圈兒,發現合成生物在當地怎麼這麼熱?怎麼砸了這麼多錢進來?這給了他很大的衝擊,回國趕緊找到合成生物學的老師都認識了一遍,立刻從投資邏輯上發現了合成生物學技術的早期趨勢。
“你知道這些全世界最聰明、背景最好的人願意沉下心來做這件事,那這個事肯定是值得去賭的方向。”馬睿説。
後來,藍晶在一年內拿到三輪融資,估值據説已經超過40億,成為行業裏的明星項目。得到了高領創投、華興資本、碧桂園創投、光速中國等等眾多投資機構的青睞。峯瑞從第一輪幾千萬人民幣估值一直投到今天,一共出手七輪,當初對於合成生物學發展的判斷,已經從賬面回報上給出了答案。
另一家融資成績亮眼的公司是去年才成立的態創生物(以下簡稱態創),僅一年時間拿到四輪過億美元融資,也備受行業關注。其創始人張志乾告訴投資蒙鈦奇,2017年在耶魯訪學的時候,受到很多啓發,回國就做了自己的實驗室。
作為一名95後,張志乾也一直在思考,既然自己這麼年輕,為什麼不嘗試把這事給做成?看看自己團隊的技術究竟能給社會帶來什麼樣的改變。於是在實驗室技術相對成熟之後,張志乾開始重視產品落地,也順勢成立了態創。
一股在美國的合成生物學熱風,某種程度上吹動了國內的發展。
合成生物真的火了嗎來到2022年,都在説合成生物火了,甚至有的説合成生物根本就是資本捧紅的泡沫。但事實真是如此嗎?
首先,需要提出一個根本性問題,合成生物真的火了嗎?
從理論上分析,合成生物火的不無道理:2020年,被譽為“上帝之手”的基因編輯系統 CRISPR - Cas9 拿到當年的諾貝爾獎;2021年消費賽道遇冷,下游沒戲了大家都開始轉去上游;2022年,碳中和推動綠色生物製造,而這一切都指向了合成生物學技術。
根據2021年8月麥肯錫合成生物學報告數據顯示,原則上全球60%的產品可以採用生物法進行生產,其中三分之一原本就是從自然界中提取的物質,合成生物學改變了他們的生產方式。並預計在未來10-20年與材料、化學品、能源相關的合成生物學市場將擁有2000-3000億美元的空間。
九合創投創始人王嘯向投資蒙鈦奇表示,合成生物賽道被看好是有其底層的技術邏輯,例如下一代DNA合成技術、基因編輯技術、生物信息技術、高通量生物實驗技術等底層技術的突破,讓各類生物數據的獲取成為可能。2010年至2020年間,生物數據已增長50倍以上,涵蓋基因組、轉錄組、蛋白質組等各類組學數據的測序和臨牀數據等等,這些結合計算機技術的高速發展,讓我們有望基於計算的方法實現新突破,計算和生物技術的集合將產生巨大的機會。
中科創星創始合夥人米磊也表態,認為合成生物對於人類發展來説,的確是一項值得期待的顛覆性技術。
儘管投資人都承認合成生物學的未來前景,甚至有投資人直言合成生物是不得不看的賽道,但真要把錢從賬上劃出去,他們還是非常慎重的,畢竟願景並不等同於現實。
截至目前,2022年合成生物融資事件為12起,與真正意義上的爆火還是有一些距離。
沃衍資本管理合夥人丁哲波告訴投資蒙鈦奇,合成生物現在還處於發展早期階段,火不火都是相對概念。不過現在參與的人肯定是越來越多了,尤其是企業層面,所以從資本的熱度上來説會有一點虛火在裏面,這是毋庸置疑的。放在以前,一家公司可能兩三年都融不到一輪。
至於合成生物是不是泡沫?用馬睿的話來説:“我感覺都還沒火起來,怎麼好像大家就開始準備往後收了。”
“真就挺難的”合成生物學為什麼沒火起來?主要卡在一個字:難。
合成生物的難很好理解,只要去橫向對比其他行業,難易程度一目瞭然。
馬睿舉了一個例子:如果你只關注生物系統裏的一個元件,例如DNA,那麼就是測序企業,早在2015年就有一波了;如果只關注蛋白質,就是從2020年開始在中美都很熱的蛋白組學方向;或者説只關注元件之間的相互作用,例如蛋白和小分子或蛋白和蛋白的相互作用,那你就是AI製藥企業,也是剛做起來一波。那麼合成生物的複雜就在於,你需要關注一串蛋白和其他元件的調控和它們的相互作用,還要放在一個pathway裏,再放到一個平台生物中實現有效的表達,到這裏難度就已經超越前面所講的很多案例了,這還只是菌株構建,更別提放大和生產了。
微構工廠聯合創始人蘭宇軒曾在採訪中表示,合成生物學的工業化放大不是一蹴而就的過程。在發酵設施裏,微生物所面臨的環境異常複雜,穩定性也難以保證,需要不斷地摸索和優化接種量比例、培養基配方、溶氧控制以及補料方式。當初從10升發酵罐規模的小試到5噸發酵罐的中試就整整用了4年時間才取得理想結果。
等你解決了這些問題,新的難題又來了,那就是選品。
Zymergen曾經設計過一種可摺疊的光學薄膜,非常適用於摺疊手機。當Zymergen克服萬難成功生產出這種光學薄膜時,才發現量產遠不及預期,更為致命的是,摺疊手機沒有獲得市場認可,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Zymergen也因此股價暴跌,這是前車之鑑。
選品是一件難且重要的事情,投資蒙鈦奇根據採訪內容整理了一份選品建議:
九合創投創始人王嘯:在技術能實現的能力範圍內,儘可能選擇高附加值,同時市場儘可能大的物質。
峯瑞資本合夥人馬睿:如果未來生物製造是大方向,那真正聰明的企業已經開始佈局上游了。比如製造某種產品的原料是葡萄糖,往前倒就是澱粉、再往上是玉米,那很有可能未來發展受限於中國的玉米單產,企業需要找到一個可持續的原料,所以往上游走對於早期投資人來説是一個比較好的投資位置和方式。
中科創星創始合夥人米磊補充到:中國科學院天津工業生物技術研究所在澱粉人工合成方面取得重大突破性進展,在國際上首次在實驗室實現了二氧化碳到澱粉的從頭合成。解決生物製造的原料問題也是一個很好的方向。
沃衍資本管理合夥人丁哲波:管線裏的產品之間的關聯度很重要,底層的生物合成路線有沒有相通性和協同效應?未來希望更多公司能夠看到規模效應,這可以讓你的研發和產量邊際成本逐漸下降。
實際上,選品是一件邏輯倒置的事情,同時企業不能只關注一個參數。你得先想清楚市場需要什麼、市場大不大、這個產品有沒有高附加值?然後去思考技術能否實現或突破,最終再考慮選品之間的關聯度。
合成生物的“難”可想而知,企業一定要具備全鏈路思維,任何一個環節出錯都可能是致命的。
投資相對論當然了,並不是所有企業一來就能解決“難”的問題,畢竟不存在完美的初創企業,總有自身無法消除的短板。
例如早期的態創就曾四處碰壁過。張志乾在採訪中表示,最初跟機構接觸時,講到合成生物學大家會覺得很棒、很神奇,不過當時只有技術沒有產品,投資人會覺得很難下判斷。
但張志乾對合成生物學與態創的技術很有信心,自籌幾百萬作為啓動資金。王嘯告訴投資蒙鈦奇,正是張志乾的這份堅定打動了他,於是九合成為了態創背後最早一批的投資機構。
懂技術又下定決心做商業的創業者,即便到現在都是非常難找的。這恐怕也是藍晶當初打動馬睿的理由。
一路走來,藍晶並非一帆風順,創業初期所面臨的行業環境,比現在還要艱難許多。1.5人民幣億估值那輪,藍晶融了一年半,而這個估值可能只是現在很多合成生物企業種子輪的估值。為了生存藍晶還做過一段時間的副業 --- 培訓高中生去參加iGEM(國際合成生物學大賽)。馬睿告訴投資蒙鈦奇,教育業務一度佔據藍晶七、八成的營收。團隊在業務、產品、技術、市場、募資上都做了非常多的迭代升級,吃了非常多的苦,才堅持做到現在的成績。
在馬睿看來,投資要看產品,但不能等產品出來之後再下判斷。如果用“ show me the product ”的方式去投資,那投資人的判斷是沒有價值的。
“我們不願意投那種確定性很高,但不是那麼有理想有情懷的企業,我們更願意投難做,但是一旦做成就有巨大經濟利益和社會效益的事情。”馬睿説。
實際上,自合成生物學賽道被關注以來,稱其 To VC 的聲音就一直未曾斷過,對此馬睿笑稱:“ 我不在意你是不是To VC,你只要搞定我就可以了。” 之所以能夠自信地説出這句話,我想底氣正源於馬睿和藍晶這六年來共同升級打怪所累積的經驗。
在一級市場裏,從不缺少伯樂相馬、將遇良才的故事,尤其在科技領域。有趣的是,一羣人手握資金和資源去投資另一羣掌握高精尖技術的人,這些投資人有着絕對一致的最終目的,即投資回報,但有時卻又有着不盡相同,甚至相對的決策邏輯。
丁哲波的投資法則就與馬睿不同,在他看來,完全可以從產品上規避To VC 項目。
“我不會因為你是哈佛、MIT、伯克利或者其他頂尖學院出來的我就投你,合適的背景是一個必要條件,但並不是充分條件。我也不會因為合成生物在美國很火,出現了Zymergen、Ginko這樣的SPAC上市公司就在中國找對標。” 丁哲波始終認為,投資的核心還是在產品能力上。
“你説你有底層的核心能力,也建立起了產品管線,所有的idea都放在紙面上了,但就是沒有產品產量,那你不就是一個PPT公司嗎?真正有實力的公司為什麼要To VC?”丁哲波反問道。“你得把產品做出來,然後跟現有的競品去比較,優勢是成本、性能還是純度。”
隨後他又補充:“至少應該有兩三個管線中的產品進入到中試階段,然後告訴我產品的規模化產量的時間表、目前菌株的穩定性,產量過程中的分離提純等細節挑戰如何解決。”
當然,投資人也有達成共識的地方,例如合成生物企業大致被劃分為平台、產品兩種類型,多數投資人都更看好產品型企業。
王嘯對初創企業的建議是,儘量不要過多關注平台數據,可以先聚焦菌株研發和產品落地。生物體系的複雜性使得預測和建模過程難度非常高,大部分團隊沒有算法+生物交叉背景,無法識別哪些是可被建模的。
這並不是説平台型企業不好,從長期來説,它們的延展性非常好,在未來有機會成長為極具創新能力的大體量公司,但從中短期來看,它們的自我造血能力是要打一個問號的。
馬睿認為,二者沒有特別的好壞之分,平台應該做真正的創新,產品就應該做真正的價值,投資人並不是説投平台就不投產品,反之亦然。
從估值層面來講,丁哲波告訴投資蒙鈦奇,合成生物企業估值體系中其實是受多方面因素影響,可能會有人刻意把這兩者混為一談,但一般來説,平台型企業大家對它未來的發展空間和遠景期待會多一些,所以估值會稍微高於產品型,不過還是要看具體情況。
展望未來合成生物在中國遲到的十幾年,確實導致與美國有一定的差距,但長遠來説,投資人對國內合成生物發展還是抱有非常樂觀的態度。
不過,眼下所面臨的最大挑戰在於人才,尤其是有經驗的人才,在國內非常稀缺。
丁哲波表示,現在做合成生物的人都比較年輕,大部分從業者都是從海外高校、從研究所裏出來的,很多並沒有太多的實際工作和量產經驗,沒有真正地經營過一個生物化工企業,甚至連一定規模的化工廠可能都沒有進去過,只能基於原本的實驗室研究繼續往下探索,從中試到量產,都還在摸着石頭過河。這裏面不是説一定走不通,但會花費很長時間,也會錯過一些市場機會,對於未來產品商業化會有較大影響。
基礎醫學免疫學在讀博士生小涵在本科階段參加iGEM時,對合成生物學產生了很大的興趣,他周圍的同學也對此有所關注。小涵告訴投資蒙鈦奇,對於很多本科生而言,參與iGEM更像是一種對不同研究領域的嘗試。iGEM的參賽項目涵蓋了從基礎研究到應用的流程的,可以幫助參賽同學瞭解合成生物學產品是如何創造出來的,這對於培養工業界新人也是有益的。
雖然在比賽結束後,繼續以合成生物學為主攻方向的同學不是特別多,但也應該注意到,合成生物學已經被廣泛應用於生命科學領域的基礎研究與成果轉化,所以保持對合成生物學的關注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對個人的發展有積極意義的。
數據統計,2021年的iGEM比賽中,中國大陸的高中隊伍數目為65,而整個美國的參賽隊伍數量只有50。未來,隨着國內從業人員的經驗增加、新進人才數量增長,相信很快可以彌補人才上的缺口。
另外,合成生物學的可及性,即公眾認知和商業接受度還有待提高。王嘯表示,加強可及性有助於在保護專利和發明的基礎上促進數據共享和開源,讓更多開發人員加入行業,進一步降低開發門檻,使其快速發展為成熟的工程學科。
好的方面是,國內合成生物學產業正在高速發展,過去幾年,以深圳先進院牽頭建設的合成生物創新研究院與中科院天津工業生物技術研究所一南一北的研究中心為代表,都在嘗試建立起合成生物生態系統。此外,上海寶山區成立合成生物產業園區,杭州經濟開發區也佈局了不少合成生物相關企業,也都是近兩年的事情。
從外部環境來説,資本開始有了一定的熱情,肯定會有更多的人蔘與進來,任何一個新興賽道都會經歷一個狂熱期,然後掉入冷靜期和沮喪期,最終迴歸到理性發展的通道。
類似合成生物學這樣的跨學科創新是非常有意思的,因為行業真正的引爆點其實是在其他學科領域。例如,引發合成生物加速發展來到拐點的是基因編輯技術和AI機器學習能力突破使得基因測序成本大幅下降。誰也無法預測下一次引爆行業的技術“奇點”會出現在哪裏。
現在,我們可以看到到大量海外技術人員迴流,加入國內創業大潮。只要貼近中國市場,用技術和創新去滿足中國客户的需求,那一定是有前景的。但不能只看未來發展,不解決實際問題,警惕為了“合成”而“合成”現象。
丁哲波提醒,不理性的熱度一定會消退的,到最後受傷害最深的其實是企業,所以希望企業和投資方都能更加務實一點,找到相互適應的期望值,把事情做得更紮實一些,不要把整個市場弄得一地雞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