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了一個轟轟烈烈的週末，12月7日一大早，沃森生物（300142-CN）就公告，子公司上海澤潤不賣了。
原本精心策劃的出售事項變成一出鬧劇，沃森生物不僅沒有達成計劃，還遭遇廣大投資者的“討伐”，甚至為此還收到雲南證監局的問詢函和深交所的關注函。
説賣就賣，説不賣就不賣，沃森生物這一波操作不啻於引火上身，公司已經成功成了市場關注的焦點。
而圍繞事件核心問題是資產賤賣。與到底賣不賣相比，投資者似乎更關注為何賤賣。上海潤澤擔負HPV疫苗研發，其中二價疫苗將於2022年上市銷售，被視為前景業務，為何估值只有35億元。
在市場質疑與追問下，沃森生物緊急於12月7日一早公告，表示將一如既往的推進上海澤潤產品研發及產業化進程。
如今賣與不賣反而變得不那麼重要了，資產賤賣已經向外界傳遞出沃森生物管理層對公司業務的不自信與保守，對其品牌形象、增長預期損毀是巨大的。
數據顯示，沃森生物12月7日以跌停收盤，全天成交額將近百億元。其中，中信證券深圳濱海大道營業部賣出1.49億元。
吃瓜羣眾接下來要看沃森生物將迎幾個跌停，以及公司未來命運走向。
“賤”賣有前景的“核心”資產，遭股東討伐
當初躊躇滿志張貼公告的時候，沃森生物或許還沒想到“黑天鵝”就這麼來了！
12月4日晚間，沃森生物發佈公告稱，擬向淄博韻澤、永修觀由轉讓所持有的子公司上海澤潤32.6%的股權，轉讓價格為11.41億元。
同時，淄博韻澤還將向上海澤潤增資約1.10億元，認繳後者新增註冊資本約0.29億元。
在交易完成後，沃森生物還將直接持有上海澤潤註冊資本2.96億元對應的股權，直接持股比例降低至28.50%，不再是其控股子公司。
因本次股權轉讓產生的利潤預計超過公司2019年度經審計淨利潤的50%，股權轉讓及增資協議的議案還需提交公司股東大會進行審議。
股東大會還沒召開，沃森生物“轉讓澤潤生物股權”的電話會就炸開了。
5日下午，在沃森生物董事長李雲春遭投資人猛烈炮轟。
有投資人怒道，你們把我們這些炒股票的當傻子嗎？你看看萬泰生物值多少錢，你竟然賣那麼低！
機構投資人與沃森生物的管理層開啓了一場激烈的罵戰，機構方更是直接提出了要更換董事長與管理層。
上海潤澤是什麼公司？為什麼反應這麼劇烈？
讓投資人憤怒的是上海澤潤研發二價、九價HPV疫苗多年，其中二價疫苗註冊申請在6月份獲得受理。在即將商業化之際，沃森生物卻想將這個最被投資人看好的資產賣掉。
資本市場擅長以預期來編排估值，預期沒了，這下那些重倉買入的機構直接傻眼了。如果沒有韭菜接盤，這些機構或將被套牢。
如今投資人緊抓資產被賤賣説事。對比同樣擁有HPV疫苗的萬泰生物坐擁820億元市值，而被其標榜成未來業績增長點的前景資產上海潤澤卻僅被標價35億元，是為賤賣。
關於這個事件，有兩個需要解決的問題，第一是為何沃森要出售這部分資產，第二，這部分資產真的賤賣了嗎？
我們先來看看沃森生物到底是傢什麼樣的公司。
兩個重磅產品：一個商業化，一個是預期
沃森生物並非“網紅”未盈利生物醫藥企業，相反它是一家上市十年，業務相對成熟，早已實現盈利的生物製藥企業。公司專業從事人用疫苗等生物技術藥集研發、生產和銷售。
在“喝酒吃藥”的大A股，儘管近期市場熱點切換較為頻繁，但上週醫藥生物、食品飲料
等板塊漲幅依然靠前。
截至2020年12月6日，生物科技行業本月漲幅5.67%，本年度漲了77.08%。沃森生物所在的疫苗板塊年初迄今更是大漲109.78%。
但奇怪的是，在今年疫苗刷高一波又一波行情的大背景下，沃森生物股價與行業格格不入。年初迄今，公司股票僅漲了16.11%。
從收入看，2019年前公司業績主要來自生產和銷售自主疫苗產品，如b型流感嗜血桿菌結合疫苗（西林瓶型和預灌封型）、23價肺炎球菌多糖疫苗、A羣C羣腦膜炎球菌多糖結合疫苗、ACYW135羣腦膜炎球菌多糖疫苗、A羣C羣腦膜炎球菌多糖疫苗和吸附無細胞百白破聯合疫苗共6個產品（7個品規）。
但在這兩年的對外宣傳上，公司一直號稱擁有全球兩大重磅疫苗品種13價肺炎結合疫苗和HPV疫苗，這兩款疫苗是相關品種的首家國產，國內市場目前由輝瑞和默沙東、GSK壟斷。
讓市場備受期待的是，一旦這兩款創新型疫苗上市，將有望憑藉性價比和本土渠道優勢快速搶佔市場份額。
沃森生物也不負眾望，從今2020年1月，公司收到國家藥監局頒發的13價肺炎結合疫苗《藥品註冊批件》，到3月30日首批產品獲得批簽發，4月22日實現首針接種，公司13家肺炎結合疫苗已經順利貢獻收入。
2020年第三季度，得益於新增13價肺炎結合疫苗及自主疫苗產品銷售量增加，公司營業收入15.67億元，較上年同期增加96.46%。
而公司二價HPV疫苗於2020年4月完成Ⅲ期臨牀研究並獲得了《臨牀試驗報告》，6月15日收到二價HPV疫苗申報生產的《受理通知書》。
目前，該疫苗申報生產的相關評審工作正在進行中。九價HPV疫苗目前正在開展Ⅰ期臨牀試驗。
在新冠疫苗全球競跑上，沃森也是參與者之一。公司與合作方共同合作開發的新型冠狀病毒mRNA疫苗於2020年6月收到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批准的《藥物臨牀試驗批件》，目前正在開展Ⅰ期臨牀試驗，明顯落後眾多對手。
以上就是沃森生物的現狀，靠7款疫苗盈利，其中包括今年成功商業化的重磅產品13價肺炎結合疫苗產品，但新冠疫苗開發落後，或失去市場最佳契機。
如今公司又要將戰略孵化品種研發二價、九價HPV疫苗的上海潤澤出售，勢必會被投資者質疑，尤其是這個價格還被認為是低估了。
出售是因為害怕競爭？上海潤澤被低估了嗎？
上海澤潤是沃森生物旗下最重要子公司之一，其擔負沃森生物二價HPV疫苗、九價HPV疫苗研發工作。
HPV（Human Papilloma Virus），人乳頭狀瘤病毒的簡稱，一種通過性傳播、皮膚親密接觸後男女均可感染的病毒。
二價HPV疫苗主要針對預防 HPV16、HPV18 兩種亞型HPV感染引起的疾病。該疫苗是英國 GSK公司於2007年9月首次研發上市，2016 年7月在中國上市。
九價疫苗是目前預防HPV病毒範圍最廣的上市疫苗，能預防90%以上的宮頸癌，缺點是對接種年齡有一定限制。該疫苗是美國默沙東公司於 2014年12月首次研發上市，2018年4月在中國上市。
HPV疫苗在中國市場起步時間晚，兩家巨頭也是在近年才登陸中國市場。2016年7月，GSK的二價HPV 疫苗在中國上市之後，2018年4月，默沙東公司的九價HPV 疫苗在中國上市。
伴隨着中國政府對創新藥重視程度的加深，創新藥紅利政策不斷落地，研發 HPV疫苗的本土企業日益增多，國產替代進口趨勢明顯。
但本土企業HPV疫苗大部分均處於臨牀階段，萬泰滄海已獲批兩價HPV疫苗生產批件，成為中國第一個上市的國產HPV疫苗。
此外，蘇州瑞科生物兩價疫苗也獲臨牀審批，上海潤澤則於2020年4月完成Ⅲ期臨牀研究，目前正在申報生產相關評審工作。
相較於二價疫苗，公司九價HPV疫苗進展較慢，目前正在開展Ⅰ期臨牀試驗。對手萬泰滄海、康樂衞士則均已獲批臨牀，江蘇瑞科正在申請臨牀。
拋開海外巨頭，僅與國內市場同伴相比，沃森生物HPV疫苗進度就比對手緩慢，萬泰生物的二價HPV疫苗已經進入市場，九價也獲批臨牀。
而上海潤澤二價疫苗將於2022年上市銷售，九價疫苗仍處於臨牀I期，談商業化為時尚早，在本次交易資產評估中，樂觀預計於2026 年上市銷售。
市場機會越來越小，而未來研發投入依然是個“無底洞”。只有最接近真實業務進展的管理層知道，HPV疫苗的戰略意義究竟還有幾分。
選擇此時找個戰略接盤俠來平攤風險，共享利益未嘗不是件好事。
上海潤澤35億元估值是立信根據權益法估算，以資產的預期收益為價值標準，已經客觀反映了資產未來獲利能力。
更何況沃森生物不是單純出售股權。
根據協議，沃森生物將擁有對上海澤潤二價HPV疫苗五年的經銷權，九價HPV疫苗產品上市後三年經銷權。到期後，沃森生物在同等條件下擁有優先獲得為該產品繼續經銷的權利。
對於長期浸泡在二級市場的投資者來説，見慣了萬泰生物等醫藥股動輒千億的市值，幾十億元確實有點毛毛雨，一時難以接受。
還能挽回投資者信心嗎？
大機構憤怒，小股東跟風，出售事件後第一個交易日，不出意外，沃森生物迎來第一個跌停。12月7公司股價跌了20%。
公司股價曾坐上年初疫苗上漲風潮，一路從25.39元，漲至8月的95元。但隨着新冠疫苗研發態勢明朗，公司股價開始下跌，又腰斬至當下的36.53元。
時機難得，沃森生物大股東開啓減持套現模式。7月3日，公司大股東劉俊輝及其一直行動人黃靜從4月9日起到6月23日期間，合計減持24次，套現4.2億元。
沃森生物作為一家盈利，且分紅穩定的企業，獲得眾多股民擁戴。Wind數據顯示，截至今年3季度，沃森生物股東人數近12萬，其中機構投資者逾3.5萬户。
今年年中公司向全體股東每10股派現金0.20元（含税），共計派發現金逾3000萬元（含税）。上市十年，公司已經累計分紅7次，現金分紅約2.3億元。
在出售具有前景的業務失敗後，沃森生物也將家底曝露給資本市場，HPV業務未來究竟是何歸屬，眼下市場估值預期反正是沒有了。短期內公司股價或將在跌停板上被揉搓幾次。
未來能否挽回投資者信心，關鍵還在於公司能否持續盈利，能否實現穩定增長。這一點還需要看今年實現商業化的13價肺炎球菌多糖結合疫苗能否幫公司打贏這場翻身仗，以及mRNA新冠疫苗能否建立新預期。
在未來發展上，沃森生物做了道選擇題。公司在HPV疫苗等幾個拳頭產品上選擇了mRNA新冠疫苗賽道，這是一個技術更為先進的賽道。
作者|李瑩
編輯|彭尚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