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凤阙,亦作凤阙,是上林苑建章宫中的建筑。
很多历史题材的小说将双凤阙描写成建章宫的宫门,实际上,这是有失偏颇的。双凤阙虽地处宫门附近,但它却是一种装饰性建筑,并非东宫门。根据史料的记载,双凤阙的高度约为二十五丈。因为汉代的度量衡与现代不同,根据学者的测算双凤阙的真实高度应为58.75米。
今天的双凤阙,已成为仅剩残垣的遗址,可是,它背后的传说仍在人间流传。
汉武帝当政时期,国富民强,所以汉武帝享尽人间繁华。人一旦在安逸圈中生活得太久,便会有不切实际的思想应运而生。汉武帝渴望永葆青春,永远统治脚下的万里河山,于是,他便效仿秦始皇,请来许多方士为他指导方术。
某年,用于办公的柏梁殿被大火付之一炬,这场无名火让汉武帝产生了错觉,他认为:此事必是神灵降下的预兆,只是不知道这预兆是吉是凶。为了一探究竟,他请来了全国各地的方士,探讨这件事。深受宠信的方士公孙卿说道:“当年黄帝修建了一座青灵台,没想到才竣工十二天青灵台便被大火焚毁,所以黄帝又兴建了甘泉宫。”公孙卿认为,这场大火便是神灵让皇帝修建新宫的征兆。
方士们都是穿一条裤子的骗子,见公孙卿提供了忽悠汉武帝的基本思路,其他方士纷纷谏言道:“在越国的故地有这样的风俗,一旦房子被火灾烧毁了,便要另盖一栋新的房屋,且房屋必须比旧宅更气派,这样才能压胜灾星,避免灾祸。”其实,此时的长安城,已有长乐、未央,桂宫、北宫和明光宫等宫殿群,都可以用于办公。可在方士的忽悠下,汉武帝毅然决定于上林苑修建建章宫。
汉武帝向来说一不二,他立即征调了全国的民夫,启动了建章宫工程。汉武帝对建章宫的要求只有一个字:大,越大越好。一些文献称,建章宫的规模足可媲美传说中的阿房宫。不过,经证实阿房宫除前殿之外均未竣工,所以我们无法验证建章宫是否胜过了阿房宫。不过,相比于其他汉代宫阙,建章宫绝对是最豪华的。
从高度来看,建章宫前殿比此前最高的未央宫还要高,东宫门的双凤阙更是高达几十丈,成为长安城里最显眼的标志性建筑。除了高耸的双凤阙之外,建章宫内还修有神明台、太液池、海外五仙山等仙家景观。汉武帝所修建的建章宫本来是作为朝堂使用的,经此布置过后,竟变得云雾缭绕,不伦不类。汉武帝十分满意建章宫的成果,但他却觉得建章宫仍有一些美中不足的地方。
因为,在他的构想中,能配得上这种仙境的自然是仙人,可是,现在建章宫中仙山仙台仙阙仙池具备,偏偏没有仙人,这让他如何释怀?
想要见到仙人,就得用时间来换取机缘;想要活得更久,就要寻访仙踪得传长生之法。这个矛盾的流程让汉武帝一度困顿,方士们集思广益,开始教唆刘彻服用“仙露玉屑饮”,以达到益寿延年之功效。“仙露玉屑饮”所需的一味药引比较难求,那就是北斗七星上掉落凡间的仙露。
最终,在方士的指引下,神明台上几个仙人铜像拔地而起,手持铜盘为皇帝接取仙露。昼夜交替,铜盘里出现的寒露和霜水均被当成仙露,汉武帝以此掺玉屑吞服了多日。为了招引仙人,汉武帝还在宫阙上饲养孔雀,“双凤阙”因而得名。
没想到,不论是“仙饮”,还是孔雀的鸣叫,都没能让汉武帝见到神仙,反而让他的身体逐日衰弱。方士们眼见不妙,于是,便找到了刘彻身边的红人东方朔,让他帮助方士们圆谎。东方朔十分讨厌这些将皇宫搞得乌烟瘴气的家伙,又不知该如何对付这些方士。
这次,刚好赶上他们登门求自己办事,东方朔便同意帮他们写一部《十洲记》,条件是今后他们不得出现在皇帝面前。汉武帝读完这部《十洲记》后,对东方朔笔下的神仙世界向往不已。那些方士编不下去谎,又答应东方朔隐退,于是,便悄悄地离开了皇宫。
汉武帝一连多日没有见到方士,心里纳闷。要知道平日里这些方士就像是苍蝇一样拱卫在汉武帝左右,向他传授方术,方士走后刘彻的身边虽然变得清静,但他却有些不适应。于是,汉武帝叫来东方朔,问他方士们去了哪里。
东方朔的眼睛滴溜溜一转,对刘彻说道:“陛下,臣听说师父们离开长安奔赴昆仑,准备为陛下请来西王母,他们誓要让陛下见到真正的神仙,请不来王母他们绝不会回来。”刘彻的迷信几乎到了无可救药的程度,所以他对东方朔的话坚信不疑。
他拉着东方朔,与他聊起了昆仑仙宫里王母娘娘的逸闻,请东方朔讲些他不知道的典故。东方朔是真正的奇人,所以他给刘彻讲的故事,自然与其他方士编出来的鬼话不同。东方朔讲到:“那时周穆王为了寻访仙踪来到昆仑山,受到西王母的盛情款待。可惜周穆王沉浸在欢宴中,竟忘记向王母讨要长生不死药。倘若陛下有缘见到西王母,可千万要记得向她老人家讨要仙丹啊!”
东方朔的话让汉武帝陷入深深的沉思中,从这以后他每天都像盼星星盼月亮一样渴望昆仑使者的到来。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汉武帝每天都想着西王母,这天睡觉时果真让他盼来了来自昆仑的西王母。汉武帝大喜过望,在建章宫里拜见了传说中的仙人。他想起东方朔给讲过的典故,觉得自己不能错过这个绝佳良机,于是,便张嘴向西王母讨要长生不死药。
刘彻生怕自己像周穆王一样乐而忘事,比起瞻仰仙人的容颜,还是吃一颗让自己长生不老的仙丹更加靠谱。西王母一听这话,面有愠色。她冷着脸历数汉武帝生平做过的好大喜功、劳民伤财、穷兵黩武之举,说他虽然是个有为之君,但却舍弃不了人间的繁华,根本没资格享用长生不老药。西王母劝刘彻放弃执念,赶紧拆掉神明台,把那些招摇撞骗的方士赶走。
一番数落下来,刘彻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他回忆起自己年轻时为了功业劳民伤财,制造杀戮,面有愧色。见刘彻有悔过之意,西王母的态度也温和了许多。她对刘彻说到:“你的生平我素有所知,虽然你犯了不少错,但也做了不少利在千秋的壮举。除此之外你比那周穆王更有仙缘,当年他来昆仑的时候仙桃还没开花结果,所以就算他想要吃上一口仙桃延年益寿也没那个机缘。我来你的建章宫前仙桃刚刚成熟,所以便让仙姬准备了几枚赐予你。”
说罢,王母让仙女端出一盘仙桃递给汉武帝。汉武帝瞪大了眼睛,跪谢西王母圣恩,随即便大口吃起了仙桃。原本此时的刘彻已过了盛年,可谁知几口仙桃下肚他的身体竟变得身轻如燕,耳聪目明,就像年轻了几十岁一样。汉武帝朝宫门口扫了一眼,见东方朔正趴在门边偷窥,便有心叫爱卿过来尝尝仙桃。可他刚想叫东方朔,又有些舍不得来之不易的仙果:这一颗仙桃起码能延寿十年,若分给东方朔那小子一颗,估计朕就要少活十年,实在不划算。
于是,刘彻自顾自地享用着仙桃,权当没看见东方朔。西王母洞悉了刘彻心中所想,对他说道:“在门外偷瞄的那个家伙,已经来过我昆仑三次了,每次都偷一些桃子带走。”刘彻听得心惊肉跳,心道:听王母所言这东方朔就像是昆仑的常客一样,仙桃一千年一开花、一千年一结果,还要等一千年才能成熟,东方朔偷了三次仙桃,他起码活了九千岁!看来自己的爱卿东方朔也是个活在凡尘里的大仙啊!
刘彻吃过了仙桃,悄悄将桃核藏在袖子里,想要栽种到御花园中。谁知王母竟冷笑道:“仙桃只应天上有,用你们的秽土是无法栽种的,还是别费那个工夫了。你每天都在琢磨着长生不老,殊不知长生靠的是道德上的修行,从没有靠吃药获取长生的先例,你还是省省吧。”说罢,西王母便带着仙姬离去了,汉武帝亦从大梦中惊醒。
梦醒过后,东方朔不见了踪影,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汉武帝命人四处搜寻,仍找不到东方朔。看来他见汉武帝知道自己活了九千岁后,便急流勇退离开了是非之地,逍遥避世。那些方士见东方朔失踪了,纷纷站出来想要继续忽悠汉武帝。谁知,已见过仙人的汉武帝已大彻大悟,他立即将所有方士赶出皇宫,一个不留。直到汉武帝去世,都未再相信过什么厌胜之术。
当然,传说毕竟只是传说。
终汉武帝余生,神明台云雾依旧,双凤阙每日仍传出凤鸣,这个皇帝从迷信中解脱出来的故事,不过是后人的美好愿望罢了。
参考资料:
【《十洲记》、《汉书》、《史记》、《三辅黄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