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軒

豆瓣一刻:重閲陳綺貞|少女,民歌手,哲學家,搖滾巨星

由 忻素芹 發佈於 休閒

  當得知陳綺貞將要坐鎮10月5日的簡單生活節星空大舞台時,當年在世博公園外聽到過的,遼闊而有穿透力的撫慰之聲,又再度在我腦海中迴旋起來。

  那個20歲時,站在 live house 中央用心歌唱,勇敢地説出“可以找我買唱片”的無名小歌女,如今,以“文青女神”的姿態擁有眾多身份,她開攝影展,出散文集,演唱會的票賣得像一線主流明星一樣貴,卻還總是搶不到。

  可是,在我的腦海裏,她還是那個羸弱的白衣少女,長髮隨意地披在肩上,站在舞台中央,像一朵綻開的花。

  她以這種姿態,撫慰了我們20年,如今,回顧起她的一張張唱片,沒有面對偶像的激動戰慄,只有與老友相見的柔媚親和。

  《讓我想一想》

  千禧年前後,華語樂壇湧現出一大堆“集大成”的劃時代新人:那個既能唱潮濕女人心R&B又能跳時髦節奏舞曲的“低配XX”蕭亞軒;那個把嘻哈元素、中世紀巴洛克質感、當代R&B都進行了中國化表達的周杰倫;那個浸淫英倫音樂許久,又在作品中唱出焦香速度感的孫燕姿——這些人一出道就成為了“準”天王天后,現在也仍然是一呼百應的巨星。

  那個時候,比較小眾的魔巖唱片,也推出了一個女新人,陳綺貞——她身上集合的氣質,是很迷人的。

  哲學系出身的陳綺貞小姐,心思縝密,角度敏感,她時刻保持思索,也樂於與大家分享這些或大或小的思慮。她很年輕,她渴望愛與被愛,在琢磨不透的不確定中,她對於即將面臨的一切感到猶豫。

  在她身上,凝練出垂垂老矣的民歌時代文風,與當時正夯的任性玉女特質相糅合,儘管用着簡單的配器,聽眾們卻仍然能從綢緞般柔順的旋律與表達之中,聽出她“流行”的可能性。

  而且,這張專輯的曲序編排是有心機的。

  同名歌曲揚起前進的吉他Riff,耳界馬上可以拓寬至寬闊無人的美洲公路,歌詞也直接把場景設立在荒原,密集的鼓點加入進來,直接上演了一出風馳電掣的冒險電影,到最後一聲Bass的震盪,聽眾以為一場搖滾表演結束了,她又打亂了預期,讓吉他磨磨蹭蹭地響起,劇情線路即刻邁向一場日系調色的青少年危機——無比蕪雜的心緒。

  而在這一首歌之後,接下來的曲目,全是情歌了。《微涼的你》,她是髮絲輕揚的校園念舊少女;《會不會》,簡單的鋼琴襯底鋪出層層黑色,但卻不似80年代女人風那般苦大仇深;《情歌》像是學了她很愛的陳珊妮,煙、咖啡、電影、人羣,90年代中期的小資色調被手風琴和笛子調成灰白色——這是陳珊妮喜歡的色調了,她後來還有一首歌叫《等待》,簡直像陳珊妮抓着她的手寫的,兩首瘦弱、纖細的手,畫出一筆筆濃稠的冷色。

  從《和你在一起》開始,苦澀的味道被消解,輕快的唸白之後,口琴就嘈嘈響起,吹出悠揚隱約的少女心。

  《嫉妒》、《孤島》、《孩子》、《天使》、《漫漫長夜》是“給戀人的五部曲”,在這些歌裏,陳綺貞又無所適從的,她瘋狂想要了解愛的確定性與唯一性——就是説,她既擔心自己沒有被愛上,還擔心對方同時愛着很多人。

  但是她根本不想去掩飾一切,她沒有別的女歌手那麼灑脱,可以放聲唱“啊哈,去吧,沒什麼了不起”,她把自己的緊張、不安、懷疑、自私、任性都誠懇地展露無遺,而這些情緒,分明就是戀愛中的少女最常有的啊——啊!被你抓住了!

  聽着這張專輯時,總覺得羞於啓齒的笨都被陳綺貞寫出來了,聽着聽着,忍不住臊紅了腮幫子,低下頭吃吃地笑。

  在專輯背後,有一首隱藏曲目,全曲歌詞是這樣的:

  孤獨是冬夜下的雨

  孤獨是清晨的嘆息

  孤獨是一首歌的名字

  讓我輕輕呼喚你

  讓我靜靜閉上眼睛

  在我發現明天和未來一樣遙遠

  她匆匆淹沒人羣中

  他漫無目的的找尋

  孤獨是平凡陌生的背影

  讓我偷偷跟着你

  讓我親切問候你 ?

  轉身發現這熟悉的表情

  是我失落已久的自己

  哦~~~

  也許是因為我不懂真心

  孤獨才會成為我的宿命

  耶~~~

  但是,陳綺貞只唱出了前兩節,接下來的內容,都被一句“誒我忘了,再來一次好不好”代替了,這樣略顯倉促而又任性為之的做法,卻真的勾起了我再聽一遍這張專輯的興趣。

  聽《讓我想一想》,你也許聽不到大製作、大情懷、大氣魄,你聽不出這個女生能像瑪丹娜或日後的蔡依林一樣一呼百應,可是,當她把一切都鉅細靡遺地用音樂描繪——當然,後來還有文字,有攝影——那些被他抓住的人,就心甘情願地成為了俘虜,日積月累,她竟然也成為了另一種意義上的“頂級天后”了。

  《還是會寂寞》

  看似嬌小怯懦的陳綺貞,其實每一步都走得很勇敢和堅定。

  她經常在演出舞台上以瓊瑤式的輕聲細語詢問大家:“今天的你們,有沒有比昨天,更自由,更快樂?我覺得,我自己比昨天更自由,更快樂了。希望台下的你們,也能夠更自由,更快樂。”

  諸如此類。

  很多自詡敞亮率直的年輕人會覺得她特別好笑,唱歌就唱歌,誰樂意聽你在台上當人生導師啊,還昨天今天明天,你當是趙本山宋丹丹春晚上演小品呢?

  但是,陳綺貞謹守着這份在旁人看來有些矯情的矜持,她以別人或許不願意去觀察的角度緩慢地成長、變化着,並具象地表現在音樂中。

  在《讓我想一想》這張專輯裏,她的形象被專輯名字高度概括:猶豫、彷徨,深陷於生活與愛情的不確定中,難以找到落腳點。

  但來到《還是會寂寞》所記敍的兩年後,她變得自信、堅定、體貼,還有一點傲嬌。

  當《越洋電話》裏温柔地寬慰着心上人的良善女友下一秒鐘就變身任性驕傲無可救藥的中二少女,你興許會詫異於畫風的錯亂,但隱約湧現的電吉他Riff已經率先出現,柔和地給出了“變”的契機。

  電氣與絃樂交交匯的專輯同名曲中有一句話:“別對我小心翼翼,別讓我看輕你。”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現代都會愛情箴言,她的情緒成為二十一世紀一零年代的最醒目的戀愛Slogan——相愛是一場勢均力敵的博弈。

  敍事性交託給了下半張唱片,從《午餐的約會》—《等待》—《告訴我》—《靈感》構造了一個少女在餐廳等人慘遭放鴿子兼被甩的故事。

  這裏仍然要特意提到《等待》這首歌,非常明顯的受陳珊妮《四季末的唱遊》影響的作品,塊狀的搖滾節奏與實驗性極強的電子元素產生效應,在副歌部分對於假聲的運用幾乎與陳珊妮如出一轍,填詞所使用的精刮修辭以及排比的運用,也很像陳珊妮,更難能可貴的是,整首歌都冒出一股《四季末的唱遊》那樣青白色氣質。

  不過,這張專輯最大的弱點,便是沒有建立《讓我想一想》那樣,擁有大局觀的曲序架構,開場前奏是幾個再平庸不過的吉他和絃,令人提不起興趣;最後一首歌也只是做了簡單的淡出處理——顯然,像《讓我想一想》那樣信馬由繮的神來之筆,很難再遇到了。

  《吉他手》

  我不喜歡木村拓哉

  但是我喜歡陳綺貞

  喜歡她悶在衣櫃裏傻傻想人的可愛樣子

  喜歡她與世界為敵的纖細勇氣

  我喜歡

  我喜歡陳綺貞

  雖然她已經40歲了

  但我最喜歡的陳珊妮呢

  更加更加老

  這大概是去年寫下來的幾行字,寫在重新聽完陳綺貞早先的幾張專輯後。

  當時的評價是:“我覺得自己纖細的情緒被陳綺貞鉅細糜遺地寫了出來誒。不單是那種在愛情裏面衝突矛盾的內心碰撞,還有面對人生的時候,那種莫名其妙的昂揚和瞬間一落千丈的憂傷,都讓人似乎感同身受。”

  是的,來到2002年,陳綺貞仍然沒有表現出想在音樂裏指導誰人生的意思,她仍然是一位體貼的敍述者,以微弱的情緒生成,誘發聽眾們的情感共振。

  《我親愛的偏執狂》和其它的歌不一樣,因為這是唯一一首不由陳綺貞創作的歌,作詞人是曲培芷&孫詩雯,她們還為黃小楨的《大溪地》填過詞。

  在這首歌裏,“愛情”這個主題被虛化,雖然歌名裏用上了帶有寵溺性質的“我親愛的”,內容卻指向“偏執狂”三個字——它的內容其實尖鋭而帶有一絲諷刺性,並且留下了一個消極的結局:那個根本不懂如何解決問題的偏執狂,把雙手插進口袋裏,就試圖粉飾太平,佯裝人生依然慵懶而美好。

  在專輯曲序排名第二的《太聰明》裏,她用木吉他柔化了開場曲,卻沒有柔化灰色的情緒。《還是要寂寞》裏那個傲嬌的、捉摸不定的少女,瞬間心裏又寫滿了不安——原來,那些高高在上愛情箴言只是故作聰明的賣弄,本質上,她仍然只是一個害怕得不到愛的小女生。

  當這樣略帶羞恥的情緒都被表露,陳綺貞在音樂上的表現就更英勇了。

  電吉他步步緊逼,節奏性愈加強了起來,電子音效的加入則令音樂氣質更多元而有趣。

  很多人喜歡説:“這是陳綺貞最搖滾的一張專輯。”

  我想,他們這麼説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是因為“這是陳綺貞最不紅的一張專輯”。

  如果真的要説陳綺貞搖滾的話,我真的很欣賞《我親愛的偏執狂》和《就算全世界和我為敵》那種明“就算錯了,也不退後”的勇氣。但為什麼要一直拿“搖滾”説事兒呢?承認她更大程度上是一個詩意的小女生,有那麼難嗎?

  《華麗的冒險》

  “旅行的意義”,是陳綺貞最紅的一首歌,它可能紅到,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陳綺貞代表着什麼,但他們知道《旅行的意義》這首歌。

  它紅到,只要你一提起陳綺貞,無論你提的是什麼事情,是哪張專輯那首歌,你可能只是提到陳綺貞或許是個拉拉,但會有人在底下留言——《旅行的意義》。

  它是不是一個詛咒,讓陳綺貞成為喜歡收集郵票和明信片的小清新教母,讓她表面和平之下的暗潮湧動成為滂沱雨夜當晚被雨刷刷去的一片連綴水珠。

  “試想陳綺貞若是個長相平庸身材微胖的女性,戴著安全帽時露出一張圓臉,那麼我們是不是會重新思考關於旅行的意義。” 陳珊妮在自己的文章裏,發出過這樣的詰問——太理想主義了,哪兒有那麼多人會通過一首歌產生如此深沉的腦回路內容。

  而願意去細究《旅行的意義》之外的陳綺貞的聽眾,就更少了。

  於是乎,陳綺貞於2005年發行的《華麗的冒險》,還是選用了這首歌作為Track 1。

  海藍色的絃樂與鋼琴底襯踩在綿長的白色公路上,字裏行間暗藏腐朽——這張專輯哪裏像很多人説的,只是“千篇一律的小清新”啊,你看到她雙腳踩過的乾枯黃葉了嗎?你聞到她亞麻色布鞋失足陷入泥濘沼澤的尷尬氣味了嗎?你聽不聽得見,陽台上擺着一盆盆枯死的花,哭聲淒厲。

  《華麗的冒險》是一本架構清楚的敍事散文集,一開場便直揭“離開”的主題,再以回憶的插敍理清整條脈絡,劈腿引發疑神疑鬼的善感,造就一大堆連鎖反應——失敗的挽留、牆角里的自棄,沉潛的電流暗暗觀察,打點一切。

  但她沒有讓失敗感蔓延到尾部,正如一首歌的標題所言,她要維持《表面的和平》,於是,《靜靜的生活》和《最初的起點》成為一部愛情小品的亮藍色結局,《最初的起點》這首歌,主歌散漫的敍事性如同狗毛,副歌卻又填滿了五月天式的元氣十足,可是,在這樣無為地歡樂裏,還是充滿“算了吧”的憂鬱感。

  有一首歌讓我很驚豔,《Sentimental Kills 》,電吉他高速移動,鋪出一個Indie Rock的底子,聲線也咬出貓樣的戲劇性,如果這樣乾燥、崩潰邊緣的殘情浪漫主義作品能多出幾首,誰説陳綺貞還會只是大眾眼中的“小清新教母”呢?

  陳綺貞再次以一種勇敢的方式寫下了自己的解刨證明,因為需要時間消化,需要理解力去吸收,所以有的人看完了她的軀體靈魂,有的人看到眼耳鼻舌口,有的人,看到顏色就皺着眉頭走開了——他們以為陳綺貞寫了本色情小説。

  而腐朽的內臟,在堂皇的外表之下,安之若素。

  《太陽》

  回到1994,時年僅僅二十有四的陳珊妮小姐,推出了自己的第一張個人專輯《華盛頓砍倒櫻桃樹》,這張專輯和當時很多主流歌手的唱片不太一樣,採用的是“在家錄音”的方法。

  但,這可不是它唯一的特別之處。

  塊狀的、衝擊性的旋律,文本構建成有詩意的敍事篇章,陳珊妮以一個茫然的社會新鮮人的身份,將自己的不解、彷徨、孤單、寂寞……這些複雜而酸楚的情緒,在音樂中和盤托出,造就了一張台灣新百佳唱片。

  我想,四年以後出道的陳綺貞,一定很欣賞作為敢做敢為的陳珊妮。

  不然,她不會特意跑到女巫店看她的演出,並滿懷欣喜地寫在書裏。

  2009年,陳綺貞發行她的第五張錄音室專輯《太陽》時,也別開生面,選擇了在家裏錄製專輯中的演唱部分。

  所不同的是,當紅、成熟的陳綺貞,顯然擁有更多的資金,足以讓音樂更加盡善盡美,聽完這張細作的唱片,你不會感受到陳珊妮那樣的糙礪的毛邊,只會由衷感嘆:“陳老師,您真富裕。”

  這張專輯裏,所涉足的概念,依然是情愛。

  但細究文字細節,便能發現宏觀的一面。

  她把囿於自我內心戲碼的角度外拓,騰出一部分靈魂用以觀察愛情中的兩人關係。於是,從歌詞裏,你看得出她仍然擁有羅曼蒂克鬥士一般的勇氣,也依然緊張、猶豫,不時發出無力的呼求,卻在同一瞬間看見了她的理智。

  《手的預言》是一首展露佛性的歌,配器精簡至本來無一物的境界,雙掌合起,姿態恬靜而聖潔,雖然沒有大起大落的旋律,卻通過音符節奏的加快塑造出步步生蓮的美感,滂沱、華麗、精準,給出了一個令聽眾的耳朵慾求不滿的開頭。

  整張專輯,也就在這樣的基調下趨於穩定。

  看似和平的表面之下,暗潮洶湧,連連波動,華麗的絃樂飛揚而起,又節制地收聲,沒有任何拖泥帶水的餘地可言,平穩,簡潔,不施冗餘的添加物品,卻把一切美好的東西都貢獻完了——包括她本人聽起來綿弱卻擁有巨大撫慰力量的聲線。

  很多人覺得,這張專輯和搖滾沒有太大關係了,算不上一場進步——但她不需要成為你們心目中的陳綺貞,唱《魚》的她,唱《距離》的她,不費吹灰之力便能討得別人的喜歡。

  而甘之如飴的,肯定不止是我。

  《時間的歌》

  陳綺貞離我們最近的一張錄音室專輯《時間的歌》,距今也將近三年。

  在這張專輯中,我們可以輕而易舉地聽出她的龐大野心:將親民的、朗朗上口的旋律拋開,編曲層次漸豐,概念上則進行了人文主義縱深的開拓。

  《時間的歌》拉出一個顫抖的跳躍時空,如平靜湖面一滴石子打下泛開的層層漣漪,十五年前,初出道的陳綺貞在《讓我想一想》中唱着:“再給我多一點時間,好讓我去想一想。”十五年後,她仍然沒有從猶疑中獲得解脱——她為時間下盡重重比喻,用光定義,卻無法拿出確鑿的證據——也許這正是時間的實在內涵:它要我們去碰撞,去揣摩,去穿鑿附會,去胡言亂語,卻不給出明確的指向,冷酷又多變,如同愛情,如同生活。

  時間、生活與愛,又恰好是陳綺貞音樂美學的軸心,於是,《漣漪》和《柏拉圖式的愛情》承襲了這種混亂而殘酷的存在主義,電子聲效混合手風琴,遼闊的人聲吟哦出世界音樂的吉光片羽。

  《 Peace and Revolution 》則將混亂的內容抽出來,獨立體現出和平表象下旌旗正舉的鬥爭現狀,再由《雨水一盒》後現代形態的詩意做了一個憂鬱的結尾。

  《流浪者之歌》,是專輯中最為親民的一首歌,同時,也在《手的預言》之後,二次展露佛性——以釋迦摩尼見菩提悟道的典故為引子,挖撅出自省的人文縱深。

  在這一切的糾纏、混亂、自省、覺悟之後,專輯最末一首歌,《家》,揭露了生而為人必須面對的現實——生命,正是一場循環往復,終將孤獨的短途旅行。

  可以説,《時間的歌》是陳綺貞有史以來格局最大的一張唱片,不過,在複雜的旋律與概念中,她也因為音色與音域的原因,失去了往日精準的 Vocal 表現力。

  魚和熊掌,終究是不可兼得了。

  如果我不刻意強調年齡,你會不會突然想起來:哦!陳綺貞已經40歲了。

  出道20年,她所展現的,不單單隻有清新明朗的一面,從《讓我想一想》到《時間的歌》,再到最近的“移動的房間”,陳綺貞試圖通過不同的藝術形式,分享她對這個世界見微知著的體驗與感念。

  不知不覺啊,當初聽歌的窮學生有一大部分開始買得起她的票了,而新來的傾慕者,依舊前赴後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