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芙蓉
郭豔華
六月的傍晚，一切是那麼迷人，溫暖的風徐徐地吹著，晚霞映著西邊大半個天空，空氣中飄蕩著淡淡的花香，大地上的一切都鍍上了一層金黃色。
結束了一天繁忙的工作，晚飯後出門散步。我漫步於林蔭道上，忽然，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氣迎面撲來，好熟悉的味道，是曾相識，我追隨著香氣，來到一棵樹下，這不是一棵芙蓉樹嗎？偌大的樹冠低低地向下垂著，滿樹的花開得正旺，一朵一朵像一個個小扇子，風一吹還會飄落下來，我特別喜歡芙蓉花在空中飄飛的樣子。更吸引人的還是它那悠悠的香氣，每當聞到這熟悉的味道，我便會自言自語地說：“芙蓉樹開花了，高考就要到了。”此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和藹的笑容便會浮現在我的腦海裡。顧秀芝老師，一位慈母般的女教師，她的音容笑貌已經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腦海，成為了永恆的記憶。
同學聚會驚聞顧老師已經離世，同學們無不惋惜和心痛。緬懷和追思顧老師則成了本次聚會的主題，和顧老師在一起的點點滴滴記憶，成了我們每個同學的談資。顧老師對同學們慈母般的愛心，溫暖著每一個人，也激勵著我們每個人。
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期，我們正是豆蔻年華，風華正茂的年紀。經歷了十年浩劫，歷史重新步入了正確軌道，高考制度的恢復給我們萬千學子帶來了改變命運的機會，我和同學們離家聚集到蓬萊二中——求學學習。記得第一節語文課時，顧老師課間早早就來到教室，我們都瞪著好奇地眼睛看著她，一個個疑問在心中盤旋。性格潑辣的李華同學走上前問道：“老師，您是我們的語文老師嗎？”顧老師笑著說：“是呀！不歡迎嗎？”看著顧老師慈祥地笑容，崇敬之情從心底油然而生，我不由地脫口而出“歡迎老師。”一語驚醒夢中人，同學們也都湊上前和顧老師攀談起來，就這樣顧老師很快融入了我們的學習生活。
顧老師那時就已經有四十多歲了，一雙兒女也都在上學，家裡又有老人需要照料，但對待工作顧老師卻沒有一點馬虎，兢兢業業，一絲不苟。 課堂上，講授重點突出，條理清晰，語言風趣幽默，常常是口若懸河，旁徵博引，使我們在身心愉悅中獲得知識，增長了智慧。課間，顧老師待我們如一個親切的大家長，和藹地和我們談心交流，推薦我們課外閱讀的書籍，指導我們讀書的方法，組織同學交流讀書心得，在一次次的心靈碰撞中，我們的思想在不斷地提高，認知能力也得到較大地提升，語文分析問題解決問題的能力突飛猛進，學習成績不斷提高。看到同學們進步大，顧老師當然高興，那時印刷業不發達，課外閱讀書籍緊俏，就是有錢也買不到，我們經常為讀不到書而苦惱。顧老師是個愛書之人，家裡有一些藏書，經常把家裡的書借給我們讀，有了顧老師的助力，我們的語文水平提高更快了。為了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學習機會，為了衝擊高考，同學們都暗暗地較著勁，想盡一切辦法提高學習成績。擁有一本課外習題集是每個人的奢望，書店裡習題集一批一批地被同學們搶光，看著別人手裡的習題集，我既羨慕又心焦，多麼希望自己也能擁有一本習題集！在一次和顧老師的交談中，老師得知了我的困境，她立即託關係找人幫我買了一本習題集。幾天後，當顧老師把一本嶄新的習題集送到我面前的時候，我欣喜若狂，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顧老師您太好了！”，老師和藹地微笑著說：“高興吧?好好學習，多練習，語文水平一定會提高！”簡短的話語勝似雷霆萬鈞，我眼裡溢滿淚水使勁地點著頭。顧老師那慈祥地面容，那期待地眼神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腦海裡，現在想起來還是那麼清晰可現。在顧老師的精心指導下，我們班的語文水平普遍提高很快，在我們短暫的高中生活中留下了美好的記憶。
高中的生活緊張而清苦，寒冷的冬季早晨天不亮就要起床跑操，宿舍裡總有幾個調皮鬼想躲避跑操懶被窩，顧老師就會像慈愛的媽媽，跑到宿舍裡喊叫催促，溫聲細語地開導，曉之於利弊，那些調皮蛋也只能乖乖聽話。班裡哪位同學生病了，她都掛在心上，去診所看病，督促按時吃藥。有的同學生病不愛吃飯，她還會從家裡捎個雞蛋，拿幾塊餅乾，送個蘋果，這些營養品在當時的條件下，是何等地珍貴啊！許多同學都得到顧老師的特殊關愛，想起這些同學們眼裡都含著淚水。
高考前夕，校園裡的幾棵芙蓉樹開出了美麗的花朵，散發出濃郁的芳香，沉浸在花香中的同學們卻沒有欣賞美景的心情，大多數人都心情焦慮，擔心自己的高考成績，擔心未來的命運。要知道那個年代，是“一張考卷定乾坤”的年代，飯前飯後學校大喇叭裡播送的主要內容是：一顆紅心兩種準備，上大學是光榮的，回鄉務農也是光榮的，我們的前途一片光明。這是對學生進行心理疏導，大家都是來自農村的孩子，誰不知道回鄉務農意味著什麼?顧老師看在眼裡，急在心上，時刻關注著同學們的思想狀態。記得有一位女同學，因為壓力大晚上睡不著覺，白天頭昏聽不好課，面對著高考一天天逼近，她的心理崩潰了，趴在宿舍裡嚎啕大哭。顧老師得知後，幫助同學找來了心理疏導醫生，採取了心理疏導加醫療介入的方法，使這位同學很快走出困境，快樂健康地投入學習。那時的高考時間是七月七、八、九三天，正是驕陽似火、酷暑難耐的高溫時節。最難忘的是高考那天早晨，顧老師揮汗如雨地從家裡擔來了她親自為同學們熬製的清熱解毒去火的綠豆湯，同學們喝著綠豆湯帶著老師的殷殷期望，信心百倍地走向考場，迎接人生的一次偉大沖刺。
憶及顧老師的點滴往事，一枝一葉總關情，顧老師的師德和人格魅力深深地影響著我。後來我師範畢業當了老師，顧老師就成了我心中的偶像，工作中努力向顧老師看齊，嚴格要求自己。每當看到芙蓉花開的時候，我就情不自禁地想到了顧老師，她的音容笑貌就會浮現在我的腦海裡。她就像一棵高大的芙蓉樹，芳香四溢，鮮豔嫵媚，永遠紮根在我的心靈深處。
作者簡介：郭豔華，龍口人，退休教師，煙臺散文學會會員。
編輯:劉學光
壹點號 煙臺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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